门终于开了。

我压着火，带着兄弟们走进客厅。

客厅里坐满了林家的亲戚，一个个都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我。

我没理他们，只想快点上楼去见林雪。

刚走两步，岳父又拦在了我面前。

“别急着上楼，还有最重要的规矩没走。”

我忍着气问：“又是什么规矩？”

“感恩礼。”

岳父一脸严肃。

“养育之恩大于天，你娶我女儿，得谢我们夫妻俩。三拜九叩，不过分吧？”

我看着他，感觉无比荒诞。

旁边的伴郎都看不下去了。

“叔，没听过这个规矩啊。”

岳父眼一瞪。

“我们家的规矩就是规矩！”

我拦住还要说话的兄弟，点了点头。

“好，我拜。”

我整理了一下衣服，对着坐在高堂位上的岳父岳母，直挺挺地跪了下去。

第一个头，磕在地上，发出闷响。

岳母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
“小雪小时候身体弱，进口奶粉一个月就要三千。”

我心里一沉，没有起身。

第二个头，磕下去。

“小雪上幼儿园，那个双语幼儿园一年就要五万。”

第三个头。

“小学初中高中的补课费，加起来十几万总是有的。”

第四个头。

“她小时候学钢琴，那台钢琴就花了八万！”

第五个头。

“每年带她出去旅游，机票酒店，花的钱就没数了。”

我一下一下地磕着头，岳母就在旁边一下一下地数着她的“养育成本”。

从尿不湿念到卫生巾，从大学学费念到毕业旅行。

每磕一个头，我的心就冷一分。

周围的亲戚非但没有劝阻，反而发出一阵阵附和的议论声。

“养女儿就是不容易啊。”

“这笔账算得对，父母恩情比山高。”

等我三拜九叩完成，额头都红了，人也有些发懵。

岳父站了起来，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算盘。

他当着所有人的面，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通。

“算清楚了。”

他把算盘一亮，对着我说。

“养育总恩情，不多不少，一百八十八万。”

“你今天大喜的日子，就表示表示吧。”

一百八十八万。

我死死盯着那个数字，之前压抑的所有怒火，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。

我站起来，指着他的鼻子。

“你们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！”

“彩礼我给了十八万八，一分没少！现在又来一百八十八万？你们疯了吧！”

我这一吼，全场都安静了。

岳父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。

林雪大舅站了出来，指着我的鼻子骂。

“你小子什么态度！怎么跟我弟弟说话呢！”

“我告诉你，我侄女就是金枝玉叶，这个价，便宜你了！”

我气笑了，“金枝玉叶？就算是金子做的，也没有这么个卖法！”

“就是，配你绰绰有余了！”亲戚们又开始起哄。

我气得浑身发抖。

“我没钱！”

现场顿时陷入了僵局。

岳父岳母对视一眼，突然一唱一和地哭了起来。

“我苦命的女儿啊，怎么就找了这么个男人啊。”

“这还没过门呢，就这么凶，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啊。”

他们一边哭，一边用眼角偷偷瞟我。

就在这时，伴郎悄悄挤到我身边，把手机递给我看。

屏幕上是林雪发来的一条微信。

“老公你先忍忍，按我爸妈说的做，别让他们在亲戚面前没面子，我们以后还要过日子的。”

我看着那行字，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。

原来这是一个局。

从我进门开始，就是一个彻头彻-尾的局。

而我今天一心要娶的女人，是这个局的帮凶。

我突然笑了，冷笑出声。

我抬起头，看着还在哭天抢地的岳父岳母。

“行，这钱我认。”

我平静地说。

“不过我现在没带这么多现金，也没法转账。”

“我给你们打个欠条。”

岳父的哭声戛然而止，他立刻从身后的茶几下面，拿出了一沓崭新的A4纸和一支笔。

准备得真充分。

我看着那张纸，接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