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凛突然笑了。他很少笑。嘴角扯开一点。像刀划了道口子。
“行。”他说,“翻倍。”
我摇头。“不续。”
空气凝固了。水晶吊灯的光刺得眼睛疼。这别墅什么都好。就是灯太多。
“理由。”他声音冷下去。
“钱够了。”我实话实说,“当初说好三百万。你多给了五十万。够花。”
谢凛盯着我。像看个怪物。他眼珠很黑。看人时像两口深井。温意就说过。她最爱他这双眼。
温意。谢凛心尖上的人。我的买家秀版本。
“够花?”他重复一遍,“你知道温意一条裙子多少钱?”
“知道。”我说,“上个月你给她拍的那条古董裙。七百六十万。刷的副卡。我签收的。”
谢凛脸色变了变。
“那点钱够你活几天?”他语气带刺。
我认真算了算。“按现在的物价,活到死没问题。”顿了顿,“如果死得不太晚的话。”
他猛地站起来。椅子腿刮过大理石地。刺啦一声。
“沈眠!”他很少连名带姓叫我。一般叫我“过来”。或者“倒酒”。
我坐着没动。等他下文。
“你就这么想走?”他胸口起伏。像被气着了。“这三年我对你不好?”
“好。”我说,“吃穿住行。顶级配置。”
“那你——”
“合同到期了。”我打断他,“谢先生。买卖不成仁义在。别搞太难看了。”
他死死盯着我。像要把我盯穿。过了足足一分钟。他抓起解约书。唰唰签上名。摔到我面前。
“滚。”他说。
我拿起解约书。检查签名。谢凛。没签错。银行转账通知正好进来。尾款到账。我收起手机。
“再见,谢先生。”我说。
他没回头。背对着我。肩膀绷得很紧。像块冷硬的石头。
我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。只有一个。二十寸。来的时候什么样。走的时候还是什么样。
走出别墅大门时。天快黑了。晚风吹过来。有点凉。我缩了缩脖子。叫的车到了。
司机帮我把箱子放进后备箱。
“姑娘,去哪儿?”他问。
“最近的地铁站。”我说。
车开出去时。我回头看了眼。三楼书房亮着灯。窗帘缝里。有个黑影站着。
我转回头。摇上车窗。
再见了。谢凛。
再见了。替身生涯。
我在城中村租了个单间。
三十平。带个小阳台。月租一千二。
房东阿姨人不错。“小姑娘看着面善。”她收钱时说,“押一付三。给你便宜两百。”
我道了谢。接过钥匙。铁钥匙。磨得发亮。
房间很干净。白墙。水泥地。一张床。一个衣柜。一张桌子。没了。
我把箱子打开。衣服挂进衣柜。化妆品扔进抽屉。最后拿出一个铁盒。打开。里面是张银行卡。还有解约书。折得整整齐齐。
余额通知短信还在。三百五十万零八千。零头是这三年攒的“小费”。谢凛给钱大方。指甲缝里漏点就够我活。
我把卡收好。扑到床上。床板硬邦邦。我满足地叹了口气。
终于。可以当咸鱼了。
计划早就定好了。第一步。睡三天。第二步。吃三天垃圾食品。第三步。躺着看三天狗血剧。
完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