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阿九,沈家第九个女儿,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个。
我存在的唯一价值,就是替长姐沈惊华试毒,试药,试一切可能伤到她的东西。
她是沈家的荣耀,是未来的太子妃,而我,是她光芒下不见天日的影子。
太子萧寻坠马那日,离他们的大婚只剩三天。
消息传回府里,天塌了一半。
废太子,一个双腿尽断的废人,如何配得上我那光芒万丈的姐姐?
当夜,姐姐一袭红嫁衣,悬梁自尽。
爹娘抱着姐姐冰冷的尸身,哭得肝肠寸断。
轮到我时,只剩下一碗漆黑的哑药,和一顶去往东宫的小轿。
“阿九,家族的荣耀,不能断送在你姐姐这里。你替她嫁了,往后沈家,亏待不了你的弟妹。”
我被灌下药,喉咙烧得滚烫,一个字也说不出,被两个壮硕的婆子塞进了轿子里。
东宫死气沉沉,连一丝活人的气息都探不到。
我被两个太监拖进寝殿,扔在冰冷的地上。
殿内只燃着一盏昏暗的烛火,角落里,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,玄色的衣袍融进黑暗里,只露出一张过分苍白的脸。
他就是萧寻,曾经名动京城,鲜衣怒马的太子殿下。
如今,只是个双腿尽断,被人遗忘的废人。
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玉酒杯,眼神阴冷,刮在我身上,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“沈惊华呢?”他开口,声音沙哑,如同破裂的古钟。
我跪在地上,张了张嘴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他眼里的嘲弄更深了。
“死了?也好。”
他手一扬,那白玉酒杯便冲着我飞了过来,砸在我额角,碎裂开来。
温热的血顺着额头淌下,糊住了我的眼睛。
“沈家倒是会找替代品,一个哑巴,倒也省心。”
“滚出去,别脏了我的地。”
我捂着流血的额头,踉跄着爬起来,退出了这间比冰窖还冷的寝殿。
东宫说是宫,其实就是一座冷宫。
除了萧寻,就只剩一个老太监福伯,和几个洒扫的宫女。
她们看我的眼神,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。
我被安排在离主殿最远的一间偏房,破旧潮湿,屋顶还漏着雨。
每日的吃食,是馊了的冷饭,和一碗能照见人影的清汤。
我饿得头晕眼花,却不敢声张。
在这里,我比最低贱的奴婢还不如。
我开始在夜深人静时,去厨房的泔水桶里翻找。
运气好的时候,能找到半个还未完全变质的馒头。
我就是靠着这些,活下来的。
福伯发现我的时候,我正躲在假山后,狼吞虎咽地啃着一个冰冷干硬的馒头。
他苍老的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忍,叹息着递给我一个尚有余温的肉包子。
“九姑娘,苦了你了。殿下他……从前不是这样的。”
我只是摇头,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。
苦么?
在沈家,我吃的也是姐姐剩下的残羹冷炙,稍有不慎,便是打骂。
这里虽冷,却没人打我,倒也算清静。
我每日天不亮就起身,将偌大的东宫清扫一遍。
那些宫女懒散惯了,见我做了她们的活,乐得清闲,只在背后指指点点,说我天生的奴才命。